“我們趕緊把這燃燒，咦，這些家夥怎麽……”

“有人改變了歷史。”

眾人眼前的燃燒軍團，發生了異變。

怨念之火一點點自它們身上剝離，沒多久，一部分人變回了活人，一部分人則是當場化為屍骨，落地即刻被傳送走……估計是回到了自己應該存在的墓地。

亞強改變了過去，世界進行修正的結果是，阿貞沒有墮落，但遼國依舊存在，卻不再是不死族之國，而是普通的北方游牧民族國家，因此燃燒的軍團自己土崩瓦解。

當然，由於歷史已經改變，眾人對不死遼國的印象也遠去，對阿貞的記憶也在開始消散。不過有一點他們不會忘記，就是這一切的發生都源於一個星將改變了歷史。

怎樣改變，改變了什麽他們忘記了，但他們知道這個星將存在過，作出過改變。

這便是星將不滅，星辰永恒。

也許你會問被以前不死族殺掉的人也覆活了嗎？

答案是否定的，人死不能覆生，而遇到實在繞不過去的無法修覆的歷史矛盾，世界選擇了把一切歸咎於一個人。

“殺掉這個不死魔王，我們就能獲勝！”

是的，耶律文殊依舊在，而且沒有因為失去阿貞就變弱，倒不如說，因為阿貞的經歷被抹殺，不少無法修正的東西都算在了他身上，變成了他的力量，變成了他的罪業。

他變成了遼國唯一的王，不死魔王。

他繼續在執行著一開始的打算，摧毀世界，征服世界！

但是，在得到加強的大宋兵將面前，哪怕他更強了，也無補於事，隨著剩下的部隊被殲滅，魔王真的變成了魔王，只不過是常見的勇者故事中最後的場景——被團團圍困，走投無路。

“請等一下！”

隨著耶律文殊被打跪在地，兩人從人群中沖出，護在其身前。

不是葉虛和段正嚴能是誰？

只不過沒人阻攔他們，段正嚴先不說，他們當然知道葉虛現在還算是敵人，但心蘭讓他們不動，他們也理解了這樣做的原因。

比魏國還要更遙遠的北方，不再是不死的國度，準確說從來都不曾是不死國度，如此一來人死雖然不能覆生，然而北方卻莫名多出了新的人口，無論是遼國還是魏國，都因為沒有不死族而人口變多了。

盡管對敵人無比仇視，恨不得殺光他們，但到底還是無法做到，說他們偽善也好，心慈手軟也罷，他們華夏文明孕育出來的觀念就是如此，他們能殺光侵略者，能為了讓周邊不再存在危險而有限度去吞並、去開疆辟土，但要他們征服世界，把文化人種完全不同的國家消滅並入其中，那是不可能的，屠滅對方，那就更不可能了。

所以，最好的做法就是讓北方不再有南下的念頭。

“我給幾個建議，一是徹底滅絕遼國，非我族類，其心必異。”劉天大聲給眾人出謀劃策。

葉虛聞言，掃了劉天一眼，但沒能說出什麽話來。

形勢比人強，別說是遼國，就是他們夏國也即將面臨覆滅的可能。

“或者我們可以消滅這家夥，然後在遼國扶植一個傀儡，這樣我們就不用費精力去管轄那些寒苦之地，也不用落下一個滅絕人性的名聲。”

段正嚴也忍不住看向了劉天，當然，兩人眼裏與其說是憤怒，更不用說是驚懼。

但劉天這些話不是單純說給對面聽的，還說給一些忍不住憤怒想要沖上前結果一切的友軍。

“我就納悶了，對方殺我們千萬子民，我們為什麽就不能殺回去？道德真的很重要，對方都不和我們說道德，我們為什麽要和他們仁慈？殺光他們不就好了，不僅要殺光，他們在我們身上做過的事，我們都要加倍奉還……”

“夠了，閉嘴。”有人忍不住說。

但情況就是這樣，只要劉天扮演惡人，提出最惡的做法，其他人往往就會改變想法。

而且，一心報仇不管不顧是民眾的做法，這裏聚集的是大宋的中上層，盡管大多年輕，但他們必須強迫自己用國家利益來思考，必須強迫自己思考民眾們看不到的部分，為此什麽情緒都得吞下去。

用耶律文殊來制衡之後的魏國和蒙古什麽的，簽訂不平等條約謀求其資源什麽的……至於保持大宋的強勢的辦法，他們也迅速想到了許多。

見這邊氣氛有些緩和，段正嚴和葉虛立刻轉身看向耶律文殊，後者依舊一臉怨憤，他們也知道這是歷史改變的結果，但不解決，大宋眾人說什麽都不會放過他。

“我來幫你們。”

心蘭帶著兩人進入耶律文殊的心靈世界，一進去，就看到了兩人熟悉的，沒有變成不死魔王的蕭降龍。

“蕭大哥！”兩人喜出望外，只有心蘭見到如此冷靜的蕭降龍，忍不住在心中嘆了一口氣。

“你們來了啊。”

“是啊，我們來了啊，蕭大哥，我們一起回去吧。”段正嚴在這一刻，放下一切裝出來的成熟，如同當初跟在蕭降龍身後的青澀少年。

“我們一直在等著你。”葉虛也難掩喜色。

在他們看來，蕭降龍如此冷靜，一定——

“抱歉，我不回去。”

兩人一楞，隨後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。

“為什麽，是擔心外面的人嗎？不用怕，我們已經說好了，心蘭大人也會保護你的……”

“不，我不擔心外面的人，我也相信心蘭大人，但我更信自己。”蕭降龍輕笑過後，突然一臉嚴肅，“無論歷史是否改寫，我的星之夢都不曾改變，我也一定會走到如今的道路上！”

兩人不知所措。

“為什麽要這樣，我們大理降了，不一樣過得好好。”

“我不想過得好好，我只想征服一切，實現我心中的理念。”

“我明白了，蕭大哥還沒清醒！”葉虛扭頭看向心蘭，很是急切，“心蘭大人，請幫幫我！”

“不，他很清醒。”心蘭輕搖頭。

“怎麽會……”

“我很高興你們來看我，但我不會放棄，我不覺得自己堅持有錯，世界應該由絕對的獨裁者來統治，只有這樣，才能消除一切戰爭與不平。”

“太偏激了，你不是這樣的人！”段正嚴大喊。

“人會變，就我看來，你們也不是以前的你們了。”

兩人還想說什麽，但馬上就被蕭降龍驅逐出心靈世界了。

但心蘭留了下來。

“莫非，你覺得我在說謊？”蕭降龍看著她。

“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謊言，不是完全的虛假，而是片面的真實。”

蕭降龍大聲狂笑，良久，他收斂起表情，露出豁達的笑容。

“……我已經做好了接受失敗的準備。”

一直以來，蕭降龍都是為了改變這個世界，為了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而努力，只不過他采取了不同的方向，他敗了，他的方向便堵塞了。

但大宋的方向還沒有，大宋這邊能夠展示出容忍他的態度，那是大宋自己的事，是大宋自己的道。

但他可以不接受。

就算是敗了，他的理念也未曾改變，而為了實現自己的最終目的，他不能接受這一切。

畢竟，如果侵略者什麽代價都不用付出，人們就會變得肆無忌憚，國家就會變得卑鄙無恥。

他不想要這樣的世界。

“歷史已經改變，遼國會如此做，是因為我個人的固執，一切的罪都在的身上，只要我死了，一切都會順著你們的意思發展，我並不重要，即使沒有我，遼國也會為了生存而努力，也會有站出來帶領人們抵抗蒙古和魏國的人，你們也會致力去幫助那時候的遼國吧？”

心蘭點了點頭。

“所以，這樣就好。”

……

心蘭從心靈世界退了出來，但她沒有就此退去，而是召喚出玉龍雙劍，雙劍合一。

她要親手結束這一切。

“餵餵，不要什麽都背負在自己身上。”劉天走了過來，盡管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，但和心蘭一起握劍的手，卻很是有力。

“姐姐大人，我會一直支持你的。”燕雅的手卻是在顫抖，但那是擔憂的顫抖。

三人共握一劍很是滑稽，但卻掃清了一切的迷茫、遲疑。

“記住了，侵略者，殺死你的，是我們！”

一劍刺入，在段正嚴和葉虛的悲傷中，三人被歡呼聲包圍、籠罩。

但歷史永遠會銘記這一刻，銘記這一劍。

10089年2月6日，遼國大軍止步於突厥境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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